日本投降录音带失踪记:皇宫喋血的疯狂一夜
那枚小小的黑色胶盘,此刻比天皇本人的性命还重要。
宫内省侍从德川义宽把它塞进一个女官用的手提袋里,上面胡乱盖了些女人的零碎玩意儿,然后藏进了皇后寝宫一间不起眼的储物室。外面,是帝国军人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,他们正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踹门。
东京的夏夜,本该是闷热又宁静的,但1945年8月14日的午夜,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和一种理想主义崩塌的狂躁。
几个小时前,陆军省的少壮派军官畑中健二还在嚎啕大哭。他不是为战败而哭,而是为天皇的“背叛”而哭。一个同事,椎崎二郎,拍着他的肩膀,眼神里是淬了火的疯狂:“哭能拯救帝国吗?行动起来!”
畑中健二的行动,就是骑着一辆破自行车,冲到东部军司令部,想策反司令官田中静一。他没注意到,就在他身边,日本放送协会的技术员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套录音设备搬进皇宫。他要是知道那是用来录制“玉音放送”的,估计当场就要拔枪了。
田中静一司令官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,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了出去。这位老将心里跟明镜似的,知道这帮小年轻要干什么。
被骂回来的畑中健二,彻底被点燃了。既然正道走不通,那就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,来“保护”那个他们认为被奸臣包围了的天皇。
他们的目标很简单:占领皇宫,找到那份刚刚录制好的、天皇宣布投降的《终战诏书》录音,毁掉它。然后,以“清君侧”的名义,逼迫天皇收回成命。
要控制皇宫,就必须搞定负责皇宫防务的近卫师团。师团长森赳,成了第一个障碍。
深夜的师团长办公室,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叛乱军官井田正孝唾沫横飞地劝了一个多钟头,森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:“你的心情我理解,但我的原则,是服从天皇。”
井田正孝失望地走了出去,正好撞上等得不耐烦的畑中健二。两人眼神一对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畑中健二不再废话,拔出南部十四式手枪,直接冲进了办公室。
枪声在寂静的皇宫里显得格外刺耳。师团长森赳和他的副官白石通教应声倒地。
畑中健二的手在抖,但他还是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伪造的师团长命令,抓起森赳还温热的手,蘸着血,按下了指印。这份“血手印”命令,瞬间调动了整个近卫师团。
凌晨两点半,叛军涌入皇宫,切断了所有电话线,皇宫成了一座孤岛。他们把所有侍从、官员都赶到一处,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,寻找那份决定帝国命运的录音。
他们不知道,那份录音盘有两套,一套正品,一套备用。德川义宽的智慧就在于,他没有选择什么坚固的保险柜,而是把它藏在了最柔软、最不可能被搜查的地方——皇后的生活区。
叛军们把宫内省大臣的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,甚至撬开了地板,还是一无所获。一个中尉气急败坏,把德川义宽打得鼻青脸肿,却怎么也问不出录音的下落。
皇宫内乱成一锅粥,皇宫外也没闲着。一个由退伍兵和学生组成的“国民神风队”,在横滨警备队长佐佐木武雄的带领下,开着卡车,架着机枪,直扑首相铃木贯太郎的官邸。
他们要杀了这个主张投降的“国贼”。
一阵疯狂扫射后,他们冲进官邸,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。铃木贯太郎在几分钟前,刚刚从后门惊险逃脱。这老头子,政治嗅觉比谁都灵敏。
扑了个空的“神风队”又掉头去烧枢密院议长平沼骐一郎的宅邸。平沼跑得更狼狈,连假牙都忘带了,导致他第二天出席最后一次内阁会议时,说话都漏风。
东京城内的枪声,终于惊动了东部军司令官田中静一。他意识到,这不是小打小闹,而是实打实的兵变。他立刻调动军队,向皇宫进发,镇压叛乱。
与此同时,畑中健二眼看找不到录音,心急如焚。他想到了最后一招:直接控制广播协会,阻止明天的广播。
他带人冲进广播协会大楼,用枪顶着播音员馆野守男的头,命令他取消第二天的“重要广播”。
馆野守男吓得腿软,但职业素养还在。他急中生智,开始跟畑中中尉绕圈子:“长官,这个广播是全国性的,没有军部高层的命令,后勤根本不会给信号供电啊!你杀了我,电也送不过来啊!”
就在畑中健二被绕得头晕脑胀时,桌上的电话响了。是东部军司令部打来的,点名要他接电话。
电话里,田中静一的声音如同寒冰:“畑中,你这个混蛋!立刻停止你的愚蠢行为!否则,我将视你为叛国贼,就地正法!”
畑中健二握着电话,面如死灰。他知道,一切都结束了。
天快亮了。陆军大臣阿南惟几的官邸里,一片死寂。
这位一直主张“本土决战,一亿玉碎”的强硬派,在天皇做出决定后,陷入了巨大的痛苦。他既不能违抗天皇,又无法面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和手下的将士。
他选择了用最传统、最惨烈的方式来谢罪——切腹。他甚至拒绝了介错人(为切腹者砍头以减轻痛苦的人),在极度的痛苦中,用沾满鲜血的手写下遗言:“蒙受天皇大恩,无言可辩。”
当叛乱军官井田正孝失魂落魄地来到这里时,只看到了阿南惟几冰冷的尸体。
清晨,叛乱被平息。畑中健二和椎崎二郎走到了皇居前的草坪上。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射杀长官、冲击皇宫的死罪。
畑中健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他的辞世诗:“圣世乌云散,我心无所悔。”随后,两人拔枪自尽。
紧接着,几十名参与叛乱或思想激进的军官,在东京各处,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他们用死亡,来逃避一个他们无法接受的未来。
上午九点,那盘被严密保护的录音,被安全送到了广播协会。
正午十二点,收音机里传来一阵信号声,随后,一个尖细、带着浓重古风日语的声音响起。这就是所谓的“玉音”。
实际上,天皇使用的语言过于典雅晦涩,大部分普通民众第一时间根本没听懂说的是什么,直到广播员用通俗的语言解释,人们才明白——战争,结束了。
那个曾经镇压了叛乱,保住了“玉音放送”的东部军司令官田中静一,却在9天后,于自己的办公室里,穿着整齐的军装,举枪自尽。他为自己辖区内发生如此动乱而感到羞愧,用死亡承担了责任。
这场日本投降前夜的兵变,是那个时代最荒诞、也最深刻的注脚。它不是简单的叛国,而是军国主义这台疯狂机器,在接到“停止”指令后,无法刹车,最终导致内部零件因无法承受的逻辑矛盾而崩碎。他们终其一生被教导要“为天皇而死”,却在最后关头,为了阻止天皇的命令而选择去死。这最后一战,敌人不是盟军,而是天皇自己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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